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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春日出逃

    [前尘篇]小寡妇上坟

    齐晟和沈姒的相处模式一直很诡异,在所有人看来。

    毕竟齐晟离经叛道又阴晴不定,实在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这么多年来,四九城的权贵子弟对齐

    晟无不敬上三分,就算跟他称兄道弟,也都拿捏了个度,真没几个人敢违逆他。

    可沈姒不一样。

    她不止敢在齐晟底线边缘试探,还一步一个准儿,步步往他雷区踩。

    照理说,沈姒是有拿捏人心的手段的。就凭她一身媚骨天成的风流意韵,没谁能招架得住。很多时

    候,她连开口都不必,一个眼神就勾人;若是她再肯撒个娇,要什么都能到手。

    但她在齐晟面前,就是“不识趣”。

    明明一开始见了他就怵得要命,她还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乖顺讨巧。平日里嬉笑怒骂,全凭心意,

    她就是个硬骨头,一边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在心里发毛,一边被惹到不高兴了还是会跟他闹脾气,不肯随

    便服软。

    所有人都觉得她拿了金丝雀的剧本,她却不像个合格的金丝雀。

    她就,真的在跟他谈恋爱一样。

    确定了他待自己不同,只是不知道有多不同,但沈姒敢玩。从一开始的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到

    后来相处,再没有刻意的讨好和逢迎,钓他的心。平常该生气就生气,谁也别惯着谁。

    她还真就有本事勾得人心痒。

    虽然不是生在显赫门第,但她从小就被教养的很好,戏曲琴棋,插花绘画,从不在话下。但她又

    不是娇软温吞的性子,他喜欢的赛车攀岩、滑雪冲浪,她上手得比谁都快。

    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齐晟习惯了教她。

    只是有回折腾的时间有点长,长到几乎所有人觉得沈姒要玩脱了。

    具体因为什么不记得了,追究到最初,也就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其实也算不上生不生气,沈姒

    纯粹是懒得搭台阶下,也就不主动搭理。

    落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拿乔。

    “你说,沈姒是不是真当自己在谈恋爱?”有人对着镜子补妆,“她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三哥都

    哄了多少回了,真不怕自己搞砸了?”

    “你悠着点儿吧,忘了上回拿这事挤兑她、质疑她身份的什么下场了?”

    旁边的人赶紧打断她,“就上个月,她假惺惺地掉两滴眼泪,话都不用说,三哥就肯替她出头,说

    这是他女朋友。你有几条命给她添堵?”

    确实。

    不管承不承认,敢在齐晟面前随心所欲的,只有沈姒一个人而已。

    闲话戛然而止。

    沈姒并不知道这些阴阳怪气的酸话,她还跟朋友在锦棠二楼喝茶。

    燕京刚下过一场雨。

    东风袅袅泛崇光,稀薄的雾色在晴光下一照,便四下消散,锦棠院落里的海棠花被烟雨浸泡过,

    胭脂点点,水光潋滟,别有一番情致。

    一楼廊下有角在唱《桃花扇》

    沈姒本来跟周子衿闲聊,听了两句,笑着客观评价了一句,“身韵有余,唱功不太行,可惜了。"

    她觉得技痒,在对方预备离开时,推开窗,唱了两句。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屋檐下抖落了的雨滴像泠泠的珠串,二楼的窗户半开,这段婉转幽咽、若断若续的唱腔飘了出

    来。

    沈姒临窗而立,娉婷袅娜,一身的慵懒,侧颜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媚态。

    台上的小姑娘知道她有指点的意思,朝她遥遥地拜了一拜。

    这一幕全都落在对面视野之内。

    对面有个局,齐晟凑巧过来,刚落座就撞见了她临窗唱曲。

    沈姒正打算关窗回去的时候,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视线相接,四目相对。

    沈姒动作一顿,嗖地躲开了视线,转身就往包厢里走。

    “姒姒,怎么了?”周子衿看她反应奇奇怪怪,有些莫名。

    “没事。”

    沈姒面无表情地端过一盏茶。

    她心说刚刚太快太急,倒显得太刻意,好像怕了他才要躲着他一样。

    输人又输阵,丢人。

    沈姒在心里千回百转,有点懊悔,蓦地听到包厢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

    砰砰

    “沈小姐,这是您的千红宴。”

    侍应生说完,身后的人将十二只颜色各异的玲珑茶盏端了上来。

    千红宴。

    锦棠的招牌茶,一共十二杯,不同的顶尖茶叶,盛放在十二种特意烧制成花形的玲珑玉盏里。

    说实话,东西不值它的价,点了也就是好看。

    沈姒视线一掠,笑道,“送错了吧?我没点。”

    “对面先生送您的。”侍者笑道。

    包厢里的视线都往窗边聚拢。

    周子衿“我靠”了声,压低了声音,“姒姒,三哥在对面呢。”

    沈姒不冷不热地“哦”了声,态度瞬间转淡,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人说鸥鸟忘机翻浃洽,交亲得路

    昧平生。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没必要。”

    “啊?”

    侍者根本没反应过来,也没记住她说得这段。

    沈姒勾了下唇,一字一顿道,“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不熟,我妈不让我跟陌生人玩。听明白了

    吗?”

    侍者迟疑了下,也不敢掺和,硬着头皮回去传话。

    等人一走,周子衿终于忍不住,轻轻怼了下沈姒胳膊,“什么情况?你们俩还没和好呢?”

    “我跟他好过吗?”沈姒冷笑。

    周子衿咝了一声,暗暗腹诽了一句“你就装吧”,默默低头喝茶。

    这一出就是个开端,接下来这两人简直像来劲了。

    从送茶开始,传话的过程就没断过,两个人一边说互不认识,一边有来有往,没完没了,从尖峰

    直刺的互讽到心平气和地互相调-戏。

    他敢借着送茶言语轻佻,她就敢当着他的面,借侍者的口把他身边几个人全都撩一遍。

    一时间,两边冷汗涔涔。

    “我服了,你们俩不累吗?”周子衿看了半天,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上小学的时候都没你们俩幼

    稚。”

    沈姒也没搭腔。

    这种小把戏,一直持续到齐晟再次让人送东西过来。

    檀木盒子里放着两支点翠的簪子。浮翠流丹,富贵迷人眼。

    是她先前看上的古董。

    沈姒只看了一眼,心里微动。

    但心动归心动,她实在不太想为两支簪子折腰,面无表情地说道,“拿走,你跟他说,我不要。”

    送东西的人站着没走,一脸为难。

    沈姒这才分神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让你拿走听不见吗?”

    传话人踌躇了几秒,才开口,“沈小姐,齐少说了,他送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拒绝的,您最好想清

    楚点。”

    “威胁我?”沈姒纤眉轻轻一挑。

    这话没人敢接。

    沈姒也没为难传话人的意思,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了下桌面,“放着吧。”

    她这是收了。

    偏偏传话人还是没走。

    “怎么,他送的东西我收下了,他还不满意?”沈姒眉尖轻轻一蹙。

    传话人讪笑了两声,硬着头皮继续道,“沈小姐,齐少还说了,他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收的。”

    不收不行,收也不行,敢情他就是故意为难她?

    沈姒很轻地冷笑了一声,长睫微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那你问问他,还想要我怎样?”

    传话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艰难地说了句,“齐少让您过去,唱一段。”

    唱一段?

    沈姒稍怔,忽然回过味来。

    好啊,他调戏她。

    他倒是仗势欺人的祖宗,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浪荡子,跑到这来戏弄人。

    场面莫名其妙跑偏。

    老实说,传话人其实挺怕把沈姒惹急了的,毕竟沈姒不是什么好性子,搞不好一生气,会直接朝

    他砸东西。

    但沈姒不表态,他就得等着。

    不过沈姒看着挺平静。

    她抿了口茶,倒也没恼,只笑了声,“你问问他,唱什么都行?”

    传话的没料到沈姒会变得好说话,但也在心里谢天谢地谢广坤。

    来来回回,他都快被累死了。

    现在终于有个人肯下台阶了,终于要消停了,他求之不得。

    齐晟就撂下一句,“让她看着办。”

    这边沈姒也难得乖顺了一回。

    “行,”沈姒将茶盏往桌上一推,轻轻懒懒起了身,娉婷娇娜地朝窗边走去,“你跟他说,他要是喜

    欢,我也不介意每天都唱给他听。”

    隔着窗口的海棠花和雨后初霁的明光,她对上了齐晟的视线。

    她翘了翘唇角,慢悠悠地开腔:

    “奴一想接三天了我该去圆坟儿。

    带上一块孝包头啊不擦胭脂粉儿,

    不系(那个)孝带子…”

    唱词是从中间起调的,但是这词

    就算不懂戏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不怎么对劲了。

    听着就特别的,晦气。

    是淮剧,《小寡妇上坟》。

    先反应过来的人倒抽了一口气,暗暗地瞟了一眼齐晟的脸色。

    沈姒哪里是乖巧,她变着法骂他呢!

    而后包厢里的几个人基本都回过神来了,交换了个眼神。有人朝后仰了仰身,有人低头默默喝

    茶,有人淡笑,不约而同,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氛围一瞬间变得微妙而诡异。

    齐晟看着对面沈姒朝自己笑了笑,关了窗,眸色沉了几分,却没表态。

    这一包厢的人都心惊肉跳。

    沈姒那儿的氛围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南城一夜后,京圈这些名媛贵女只是想看沈姒从云端跌落,等一出笑话;现在不了,比起沈

    姒什么时候出局,她们很好奇沈姒这么能折腾,犯在齐晟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豢养金丝雀的戏码,无一例外,高兴了是宠物,腻烦了是废物。

    本来这票人下手就没轻重,玩残了也不是稀奇事。而齐晟,既不怜香,也不惜玉,从来不是个好

    相与的,他不像是会什么好耐性惯着一女的。

    沈姒折腾的一出又一出,但凡换个人,都够死上一百八十回。

    她是真敢啊!

    来来回回动静不小,锦棠内外基本上都听了个大概,原本想看戏的都歇了心思了,生怕沈姒玩脱

    了手,待会儿疾风骤雨反而殃及自己。

    不过什么也没发生。

    散场的时候这票人一个比一个躲得快,周子衿还是够义气的,虽然看着挺怂,戳了戳沈姒的手

    臂,语气里都透着几分担忧:

    “姒姒,要不我们步行回去吧。”

    “嗯?”沈姒莫名。

    “姐妹,你知道上一个这么得罪他的人是什么下场吗?”周子衿说完,满脸痛苦和绝望,“不对,上

    一个得罪他的,也没你这么敢 ”

    她捂了下心口,“我现在都怕,哪天跟你路上出个车祸,意外身亡。”

    沈姒对她的脑补实在无语。

    她头都没抬一下,半晌才磨出几个字来,嘲笑道,“真没出息。”

    “你真不怕他?”周子衿心说前车之鉴,她真的没有在讲笑话。

    “怕?”沈姒瞟了周子衿一眼,用一种“你丫杞人忧天”的眼神,盯了对方好几秒后,才轻飘飘地笑了

    一声,“我坐他的车回家,我怕什么?”

    她不太在意,“车要是出了意外,我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周子衿看沈姒低着头发消息,纠结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声音。

    “沈姒,过来。”

    对面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散了,齐晟略一停留,不高不低地喊了沈姒一声,不怎么亲近,但是

    很自然,倒和之前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沈姒哦了声,按灭了屏幕,朝周子衿摆了下手,朝齐晟款款而去。

    周子衿怔了下。

    在多少人有意无意的打量下,沈姒扯了扯齐晟的袖口,默不作声地看向他,眨了下眼睛。

    齐晟半垂着视线,懒洋洋地看着她的小动作,什么也没说。

    只是他忽然反手握住了她。

    分明有点不耐,但他却牢牢地牵着她的手,朝外面走了出去。

    这下不知道多少人看傻眼了。

    “我是真服了,今天这一出,是欲擒故纵?”有人压低了声音,侧头跟同伴说道。

    “看得出来有什么用?谁不知道她玩的是什么把戏,也要三哥肯配合才行。”同伴一言难尽道,“换

    成你,你敢吗?”

    “别,我惜命,还想多活两年。”

    周子衿看着之前还有点针锋相对的两人突然岁月静好,满脸问号。

    回去一路无话。

    齐晟正闭着眼假寐,五官藏在暗色里,车窗外的霓虹不断掠过他的眉眼,漆黑又沉冷,让人心

    悸。

    沈姒坐在齐晟膝上,见他现在不搭理自己了,觉得无聊。

    她也没打算继续磨他,只顺手拿过旁边的文件 本来觉得不妥,手上一顿,偷瞄了齐晟一眼

    后者没什么反应,她才翻了两页,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儿,自己打发时间。

    只是文件的内容让她有些诧异。

    航空赛道,这两年的商用热点主要在火箭发射和卫星制造及运营方面。华晟跟军工集团和科研院

    所有合作,在这领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照理说,不能垄断也不需要带别人入场。

    这份文件里的规划,不止让华控借了东风,还有以傅家为主的意思。

    “你还真打算不遗余力地帮他?”沈姒猜不透齐晟什么意思,合上文件时,漫声说了句,“上回顾少

    都没在你这讨到太多好处,我还以为你选择傅二,是为了在贺、李体系里埋钉子。”

    沾上利益,就该权衡。

    傅家和齐家算不上多亲厚,交情是一回事,立场站队又是另一回事。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死寂。

    狭窄逼仄的环境内,空气忽然变得压抑又沉闷,像是结了冰。

    齐晟轻眯了下眼,抬手捏住沈姒的下巴,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淡淡一笑,始终没说话。

    危险的感觉席卷了周身,沈姒还坐在他膝上,心底微震。

    有些话,不该点破的。

    比起一个聪明太过、会精准揣摩他一举一动的女人,齐晟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可能更乐意要一个

    千依百顺、只听话不思考的漂亮花瓶。

    沈姒清醒过来,当即想从他身上起开,可有人不让。

    齐晟一手箍着她的腰,牢牢按住。

    “去哪?”

    沈姒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声音绵软又婉转地唤他,酥到了骨头里:

    “三哥。”

    为了那几句戏词,沈姒当晚就体验了一把最不被当人的经历。

    她几乎被齐晟弄死在床上。

    齐晟平时就不怎么迁就人,兴致来了,在床上也一样。今天摆明了要跟她清算那几句戏词的事

    儿,变着法地收拾她,甭管她怎么求饶都没用。

    沈姒真觉得自己被折腾得要疯了,迷乱间,她带着哭腔胡乱喊了句:

    “老公。”

    齐晟低眸看她,喉结上下一滚,汗水从下颌滴落,“叫我什么?”

    沈姒清醒了几分,没应声。

    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情不自禁喊了一句“老公”,回过神来,只觉面颊发烫。偏偏他还催她,低

    哑的嗓音听得她耳根一阵阵发麻,只想装死。

    齐晟倒像是被她一句喊得兴起,捞着她的腰欺身而下,抬手在她身后狠狠掌箍几下,嗓音又沉又

    哑,低头又问她,“宝宝,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姒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得有点懵了,哽咽着声音又喊了一声。

    “老公。”

    大概齐晟被愉悦到了,这一声“老公”比她今晚多少句求饶都有用,后半夜枕上缱绻,三尺红尘颠

    倒,雨化春水,是往日少有的温柔。

    再到后来,终于云歇雨收,齐晟却一手掌控了她的后脑。

    沈姒心说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为了逞几句口舌之快,现在还要用唇舌以另一种方式还上了。

    直到最后一刻,齐晟抬手顺她的喉咙,审度了她两秒,淡淡地说了句咽下去,似乎终于肯放过

    她。

    沈姒偏开纤细的脖颈,往后躲了躲,还是闭着眼睛遂了他的意。

    周遭沉寂了几秒。

    帝都在浓深如墨的夜色里沉睡,四合院内外灯光如瀑,室内只留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昧,安静

    的氛围在毛茸茸的光晕里酝酿的微妙。

    同样的方式,他还了她一场。

    沈姒陷在极致的感觉里,眸色迷离,有点走神,几乎咽不下声息,好久都没缓过来。

    真是疯了。

    齐晟的视线向下一掠,看她还跪坐在自己脚边,伸手,将沈姒从地毯上捞了起来,轻轻一哂,“你

    今天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怎么不说了?”

    明知故问,他实在恶劣至极。

    沈姒抬手抚上发酸的脸颊,揉了揉,只觉得侍候他的代价不小。嗓子还有点疼,微哑,她莫名委

    屈,“是你之前太凶了好不好?我害怕。”

    “你害怕?”齐晟轻眯了下眼,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他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不温不凉地笑

    了笑,“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你还知道怕。”

    他的拇指向下,抵着她颈部的动脉,不轻不重地摩擦了下。

    沈姒一把按住他作乱的手,“别笑了你,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说事情。”

    本来温存过后,余韵强烈还未散去,沈姒绵软软的不想说话。但看着齐晟过分清醒的眼,她真有

    点怕他计较她这几天的举动,想一把掐死她。

    这种时候,他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让人心惊肉跳。

    “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沈姒,”齐晟捏住沈姒的耳垂,轻轻一碾,漆黑的眼又沉又冷,“还没人敢

    这么对我。”

    从来,只有别人顺从他的份儿。

    沈姒不太在意地“哦”了一声,朝他身上靠了靠,“那你习惯习惯好了,我要做你的例外。”

    她在他怀里抬眸,直勾勾地看了他几秒,“沈姒是独一无二的。”

    齐晟轻轻一哂,意态轻慢,觉得好笑,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还挺理所当然。

    “虽然,你可能觉得很幼稚,”沈姒戳了戳他的心口,蛮认真地说到,“但我没喜欢过什么人,齐

    晟,你是我第一个男人,那就是我的初恋。”

    她埋进他怀里,轻声道,“我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所以,对我好一点儿啊,三哥。”

    是很幼稚。

    小姑娘对爱情的幻想,永远天真又幼稚。

    可鬼使神差的,他心底柔软的情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陷落一角。

    大抵真心,才是最戳人心的。

    齐晟凝视了她几秒,勾了下唇,嗓音里勾着几分笑意说了句“行”。

    沈姒抬眸,看着他沉冷的眉眼变得柔和,有点恍惚,几乎溺毙在他的视线里。某一个瞬间,她忽

    然分不清齐晟是真听进去了,还是随口一应。

    再到后来,他送了她一场人造流星雨。

    阵阵白光擦过漆黑的夜幕,奇特又震撼,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向她求婚:

    “你永远是我的例外,沈姒。”

    有些话,听时是戏言,但如果能记在心里,再出口时就是承诺。

    [婚后篇]

    1.吃醋

    沈姒陪周子衿去D.S.传媒周年庆。

    周子衿追星换正主的速度非常迅速,内娱韩娱欧美圈108个墙头能凑出一本娱乐圈版《水浒传》

    来。最近粉了个会跳街舞的弟弟,虽然在正剧和古装剧里只演了男N号,但演技可圈可点,在青春电

    影《第一人选》中美貌直接出圈,晋升为新一轮BG之光。

    台上光影错落,少年在鼓点声中抬眸,周围粉丝尖叫声飙高了几个分贝。

    周子衿就是其中之一。

    “姐妹,收敛点儿,这不是个人舞台现场,”沈姒轻抿了口红酒,一脸嫌弃,“你是打算现场认个干

    弟弟吗?我真不知道陈渊怎么受得了你。”

    “哎呀,我是妈妈粉,只关注崽崽的事业,”周子衿怼了下沈姒的手肘,“你可别跟陈渊乱说啊。”

    她诧异,“倒是你,出来玩儿就应该开心,你一晚上走神想什么呢?”

    沈姒沉吟片刻,“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别无中生友了,姐妹,”周子衿一边举着镜头目不转睛地对着正主直拍,一边拆沈姒的台,“你天

    天跟我混在一起,我不就是你那个朋友?”

    “行吧,齐晟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准备个惊喜。”沈姒回答得很坦然,

    略一思量,她又说,“也不一定要惊喜,反正就是,他给我过了那么多次生日,我怎么也该送个礼

    物表示下吧?”

    别的不论,齐晟确实挺会玩儿。

    沈姒跟了齐晟这些年,收过的浪漫和惊喜都能写出一本书了。

    白日焰火、人造流星雨、用私人飞机送玫瑰、用无人机排列隔空聊天、在私人庄园里藏水晶鞋、

    挑婚纱搞成走秀、冰川之上的花滑表演

    虽然她一直怀疑他未必肯花心思,花样这么多,都是某个纨绔出的主意,但他也确实没吝啬过在

    她身上花钱。

    “那你就看他喜欢什么嘛。”周子衿调整了下镜头角度,闲道。

    “超跑。”沈姒不假思索。

    齐晟很喜欢收集超跑,不夸张的说,他的车子比沈姒的旗袍都多。

    “这还不简单?”周子衿给她出主意,“投其所好啊。”

    “没用,”沈姒摆了摆手,“我上次想过送他一辆,结果全球限定3辆的西尔贝,发布还没五分钟,就

    让他的人直接带走了,我根本插不了手。"

    她微叹道,“而且你不知道,超跑应该是他最不麻烦的爱好了。错过跑车,我只能考虑给他定制游

    艇或者买私人飞机来打动他了——时间上还来不及。”

    齐晟在很多事情上非常挑。

    最直观的一个例子是他不喜欢住酒店,然后就在世界各地买豪宅。沈姒跟他出差过几次,以前假

    期还磨着他陪自己在欧洲玩了一圈儿,十几个国家,硬是没在外面住一次。

    “你说,我总不能把男生追女生的那套拿过来送他吧?”

    这题超纲了。

    周子衿放下摄影机,偏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姒,“我觉得,你把自己绑个蝴蝶结送给他,他应该会

    很惊喜。”

    沈姒面无表情地盯了周子衿几秒,指尖挑了下高脚杯,懒得搭理她。

    舞台上晃动的灯柱聚拢,营造气氛的干冰也在逐渐消散,少年的动作干净利落,落幕时台下掌声

    如潮,有粉丝代表上去送了花束和礼物。

    沈姒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礼物,心底微动,忽然有了点灵感。

    不等她说什么,周子衿拽了下她。

    “走走走,我有后台通行证,去搞个亲笔签名。”她把花束塞到沈姒怀里,“我又有点后悔辞职了,

    崽崽看着好乖啊,妈妈又有摄影灵感了。”

    “你没救了,”沈姒摇了摇头,“粉丝真的是我最没办法理解的生物。”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起来,记者的视线和镜头都调转了方向。场内的声音还是偏安静的,只有三

    会场入口处,人头攒动。

    三两两地低语,但消息却是传递的最迅速的。

    “稀客啊,”沈良州点了支烟,“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不欢迎?”齐晟下颌微抬。

    “哪儿能啊,”沈良州懒散道,“我就是听说西江宴的局你推掉了,李家那位,面上都挂不住了。他

    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今晚怕是要气死。”

    “九分之一的表决位,位高权重的当然最好是自己人,”齐晟淡嗤,“只是李家这些年给我大哥下过

    多少绊子,现在想卖个好,好像晚了点。”

    四九城的形势已尘埃落定,虽说位置十几年就要动一动,将来的局势不好说,但齐家现在并不倾

    向李家。

    齐晟这样的脾气秉性,不说没必要,他也不见得会主动卖谁面子。

    只是李家那位气量小了点儿。

    沈良州只是一笑,转了话题,“你来,是不是想接沈姒回去?”

    他示意齐晟看向场内另一端,挑了下眉,看好戏似的打趣了句,“没看出来,你老婆还追星啊?还

    抱了花。要不要我让人把她叫回来?”

    齐晟掀了掀眼皮,视线漫不经心地一掠,追在沈姒身上。

    倒也没评价什么,他修长的手指缓慢地转动着小叶紫檀佛珠,一下一下,看不出喜怒来,直到她

    的身影消失。

    沈姒是真不太想陪周子衿一起。

    周子衿不管这些。她之前从事时尚摄影行业,混到顶尖,娱乐圈经纪人基本都认识她,轻松地搞

    到了签名照和合影。镜头前,少年公式化地表达了感谢,而后在记者的cue下抱了下粉丝。

    沈姒心说签名照要了也得积灰,周子衿可能不出半个月就爬墙了。

    旁观了会儿,她只想拖走周子衿。

    “好了没?”沈姒将花束递回给周子衿,想催她赶紧送完花走人。

    结果花束刚一脱手,她后颈一紧。

    沈姒被身后的力道拢着后退了几步,跌进了一个清冽而熟悉的怀抱。

    “长本事了。"

    一道低冷沉缓的男声从耳后传来。

    “大晚上跑到传媒公司周年庆,还要来后台献花,”齐晟捏着沈姒的下巴,轻轻一抬,压低的嗓音里

    微冷,透着点不郁,“你打算认个干弟弟?”

    “不是,”沈姒拨开齐晟的手,怕周围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推他往外走,解释道,“青青刚刚

    抱她爱豆,我帮她拿一下东西,现在她抱完了一_”

    “她抱完了,轮到你抱了?”齐晟轻眯了下眼。

    靠,神他妈的脑回路。

    沈姒稍怔,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呢,我是要催她走。”

    齐晟伸手拨弄了下她的长发,低头看了她几秒,淡道,“走吗?”

    这反应,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你先走,”沈姒见他不像要计较细枝末节的样子,轻飘飘地翻篇,也没想在这会儿跟他腻歪,“我

    回去拿个东西,跟青青打声招呼就过去。”

    齐晟站在这儿,多少人提着心。

    旁边的记者和明星都没声了,认识他的都看到人了,自然是要打招呼,但看这情景,还真没人敢

    过来打扰。

    他什么都不用做,威势就席卷了整个空间,压迫得人话都不敢高声。

    直到他离开为止。

    周子衿很忐忑,“三哥不会因为今晚的误会,就把人封杀雪藏了吧?”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沈姒没太在意,“他不见得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最好这样,”周子衿摸了摸脖子,想想都发毛,“我爬墙快,倒没那么真情实感,我就怕他对你占

    有欲太强,觉得我拐带了你,迁怒到我身上。”

    “”

    沈姒还真不觉得齐晟会吃醋。

    最初跟了齐晟的那几年,沈姒见权色利欲皆不入他眼,总觉得他太过薄情冷性。尤其是学生时

    期,她收情书和惊喜收到手软,按理说齐晟这种人占有欲强烈,但他没太大反应,以至于她怀疑齐晟

    对她并不走心,才不在乎。

    后来发现,他可能看不上其他人。

    四九城权贵圈里的公子哥,确切来说是太子党,论家世地位、相貌仪表、谋略手段,从来不乏顶

    尖人物,什么富二代、权二代在他们面前根本叫不上号。而齐晟,十五岁暑假闲着没事,能在商圈空

    手套出85万;十六岁玩股票十猜九准,证券界奉为小股神,点石成金。即使不从军从政,他也依旧能

    在这票人里争头一份 这种有手腕的人物,京圈里都不见得有几人能让他信服。

    何况芸芸众生。

    沈姒也没打算跟周子衿继续胡扯,拿了手包后,跟她说了句“尽兴”,自己就离场了。

    夜色深浓,秋风萧瑟,吹起一地的尘埃卷入纸醉金迷的会场。小提琴变奏之后,乐团切换了下一

    支曲子,后半场的舞会才刚刚拉开序幕。

    沈姒一手拎着裙角往外走,刚出了会场的门,就被人叫住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朝她伸手,笑了笑,“您好,今晚我关注你很久了,我是灵顿传媒的”

    “我来玩儿的,不签经纪公司。”

    “我不是这意思,不过你真的吸引了我全部目光,”年轻男人顿了下,话说得坦然又直白,“如果方

    便的话,我想以私人的身份认识你。”

    沈姒轻挑了下眉。

    告白她听惯了,但是自从跟齐晟在一起,各种桃花就直接断掉了。

    尤其是在京圈。

    权势面前金钱都低头,借人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跟齐家三公子抢女人。敢往枪口上撞的,绝对

    不知情。

    “不好意思,恐怕并不方便。”沈姒勾了下唇,客气又疏离地拒绝了,“我已经结婚了。”

    她绕开了他。

    年轻男人看着她妩媚明艳的面容,一时失神,有点鬼迷心窍。

    大约是不太死心,觉得是沈姒搪塞自己的话,竟然又追了几步,也不知道算解释,还是算纠缠,

    “小姐,是我唐突了,但我没有什么恶意”

    话没说完,却戛然而止。

    “齐总?”

    齐晟不知何时过来了,一手拢着沈姒腰身,完全的占有姿态。

    他低头,低冷的嗓音缓下来,异常的温柔,“怎么磨蹭这么久?”

    这样境况下的温柔态度,莫名有点压迫人,让旁人心惊肉跳。

    对面年轻男人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但凡跟钱打交道的,基本都认识齐晟,也知道他婚姻状况。但男人在国外待了几年,不知道自己

    看上一个女人,就好死不死地是这位活阎罗的夫人。

    沈姒看人战战兢兢,也没落井下石,笑道,“要走了,就是闲聊了两句。”

    齐晟掀了掀眼皮,似乎才关注到第三个人,“你对我夫人好像很欣赏。”

    “没,没有。”男人被他一句话激得冷汗涔涔,拼了命想撇清,反驳完又发现不妥,话都说不利落,

    “您夫人才貌双绝,很多人都景仰,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有冒犯夫人的意思。”

    救命,他哪儿敢说欣赏,他怕这祖宗明天就让自己公司倒闭。

    人说谈感情容易伤钱,

    那么跟沈姒谈感情,可能破产。

    沈姒看人实在太惨了,推了推齐晟,“快点回去了,外面凉。”

    齐晟一把牵过沈姒的手。

    月色下不过走了几步,沈姒肩上忽然一沉,他的外套裹在了她的身上。

    泼了墨的夜色晕染下,周围的一切都像加了噪点的老照片。阴影蛰伏着,光线游走在齐晟侧脸轮

    廓上,俊朗、冷硬,气场沉郁,却十分惹眼。

    “你还真不高兴了啊?”沈姒看着他,忍不住想笑,“三哥,你该不会为了这种人就吃醋了吧?”

    “你好像挺得意?”齐晟的视线落在她面上,沉冷又阴郁。

    “没有。”沈姒迅速否认。

    她就是很得意,得意到唇角翘起来的一点弧度都压不下去。

    这份得意就持续到回家。

    沈姒甚至记不起来是怎么开始的,反正从进了门厅开始,辗转到沙发楼梯卧室地毯浴室,最后才

    是在床榻之上。他的手段本来就算不上温柔,这次格外要命,不管她怎么哭爹喊娘都没用。

    服了,敢情他真的吃醋了。

    “又不是我主动跟别人表白,”沈姒呜咽了声,“变态吧你。”

    “别随便骂这两个字,姒姒,我跟你又没玩得太狠,”齐晟在她身后轻笑,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力

    道越来越重,“你还没体验过多变态的手段。”

    沈姒低头,扫了眼身前顶端挂着的小铃铛,一时无语。

    良久,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氛围和方式,断断续续地控诉他,“你,你是不是对正常方式有什么误

    解?你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欺负我,太过分了…”

    “我过分?”齐晟一手拢住她的脖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低头贴向她耳边,漆黑的眼底情绪沉

    沉,“你今晚笑得不是很开心吗,嗯?”

    汗水从他下颌滴落,莫名很欲。

    “我没有,我是因为你开心,”沈姒太了解他的秉性了。这种时候,她一句话都不会顶撞他,不然被

    另一种方式顶撞的就是她自己,“我根本看不上小明星和那男的,三哥,真的没有。”

    本以为说几句软话就能翻篇的事,横竖都结束不了,他根本不肯放过她。

    她低估他了。

    铃铛声片刻不停,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晃动,持续响到后半夜。

    “取下来吧。”沈姒攀着他的肩膀,靠在他怀里,薄瘦的后背都微拱起,仰着细颈,低声求饶了好几

    遍,“真的有点疼,齐晟,我错了行不行?”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还考虑面子,战线还不知道要拖多长。

    齐晟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低声说道,“我们要个宝宝吧。”

    “啊?”沈姒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齐晟喉结上下一滚,又问了一遍。

    沈姒根本腾不出精神细想,只有喘息和心跳,没有声音。

    齐晟擦掉了她眼尾的泪水,看着她发丝尽湿,眸色迷离,像极了默许。他虚搭在她腰上的手忽然

    收拢,稍一用力按了下去,替她做了主。

    沈姒搭在他背后的手,划下了痕迹,在他的视线下偏开了脖颈。

    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2.拆“惊喜”

    次月,燕京下了一场雨。

    四九城的冬天萧瑟又凛冽,阴沉沉地压着一片天,是昏昧不明的青灰色,冷风和冻雨带着烈性的

    寒,冻得人肌骨皆颤,这时节下雨,还不如下雪片子呐。

    沈姒踏进四合院门的时候,脚边忽然窜过一团黑影,被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毛茸茸的小松鼠滚在沈姒脚边,扒拉了下她细高跟前缀着的流苏。

    “不好意思,没看住这小东西,让它从后院溜出来了,把您的鞋子都弄脏了,”家里的阿姨揪着小松

    鼠拎起来,道歉连连,“这是二公子养的松鼠。”

    “怎么会想到在家里养松鼠?”沈姒略微好奇,随意地问了句。

    “听二公子的警卫说,在云滇边境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这只松鼠分了神,反而躲过一枪,所以带

    回来了。"

    阿姨解释完,“这只松鼠还挺见钱眼开呢,不往窝里搬坚果,就想着搬宝石,也不怕生,见到亮晶

    晶的东西就扑。”

    沈姒想起齐晟养的那只藏獒来。

    齐晟当初感兴趣的那只藏獒,被养得多金贵,住的是上千万的豪宅,出门是限量超跑,甚至还配

    备了专属的佣人、司机和保镖,活得比人都烧钱。

    敢情这一家子的作派一脉相承。

    司机正撑着伞跟在沈姒身后,她倒也没太当回事儿,拢了下风衣往里走。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进了第三重院,隐约听到一段醉心荡魄的苏州评弹,《钗头凤》

    “奶奶,我好几天没来,您也不念叨我?”沈姒朝廊下走去,“我今天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你瞧瞧,这丫头多会推脱。”齐奶奶转头跟在座的几个人笑道,“她自己在外面忙,还要怪我没念

    着她呢,狡猾得跟个小狐狸一样。”

    而后她朝沈姒招了招手,“来,到我这里坐,我还给你留了好东西。”

    “老姐姐,你这就是偏心,”旁边的人纷纷打趣,“你那几个孙子孙女来过,也没见你拿出什么好东

    西。”

    “偏心那也是因为我这个老太婆高兴,”齐老太太笑了笑,面色慈和道,“沈丫头比我这几个孙子都

    孝顺,知道哄我一个老人家开心。这要不是嫁给了阿晟,我也要收个干孙女。”

    沈姒陪着老人说了几句,将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后,听到有人问了句。

    “你们结婚大半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老姐姐抱上小重孙?”

    沈姒呛咳了下,“这不着急吧?”

    她莫名其妙想到上个月,齐晟在最后一刻压制着她的样子。

    事后她拿着枕头砸向他,有点委屈地说自己没反应过来。抗拒小孩倒不至于,她就是觉得自己有

    时候的心态就挺像个小孩,还真没下好决心。

    而且他那一晚也太凶了。

    长辈围绕着小辈无非就是学业、事业还有婚姻几个话题,这头一开,后续话题全围着这事儿转。

    沈姒听得脑壳都疼,有种过年被唠叨支配的恐惧。

    其实就那么一次没做措施,不过算起来,她这个月好像延迟了。

    不会这么巧吧?

    沈姒正想得有点出神,听到齐晟的声音。前院催着开宴,话题这才结束。

    寻常家宴,全程都很融洽。

    齐老爷子把齐晟叫到书房,沈姒几个小辈陪着老太太闲话了几句,夜色深了,外面凉,也都各自

    散了。

    帝都的夜色旖旎,灯火潋滟,云水和亭台楼榭遥相辉映,千年文明的宏伟壮观震住了纸醉金迷的

    繁华夜景,气势巍峨,让人望而生畏。

    进了卧室,齐晟瞥见了一堆未拆的包装盒,微微蹙眉,“什么东西?”

    满地狼籍。

    沈姒刚吹完头发,从里面谈了谈脑袋,笑着说了一句,“你自己拆啊。”

    定制的超跑模型。

    这玩意儿比跑车还难买,而且汽车总部出的模型往往比跑车原型金贵。

    材质就两种,碳纤维的,或者是纯金打造的。不过一套模型涵盖了齐晟车库里的莱肯、科尼塞

    克、帕加尼、布加迪、兰博基尼和西尔贝的限量款跑车。

    定制这种东西,其实很费劲儿。

    顶级跑车多少年才出一款模型,价格都赶上甚至超过一辆真车了。

    齐晟没料到,看了好一会儿,嗓音沉沉地低笑了声,“送我的?”

    他确实被愉悦到了。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喜欢沈姒很乖很软很顺从的样子,尤其是花心思取悦他的时候,即使以前是

    装出来的。

    反正他很吃她这一套。

    “明天你生日嘛,我要第一个送你生日礼物。”沈姒看他反应沉静,忍不住问道,“不喜欢吗?”

    “喜欢,”齐晟漆黑的眼攫住沈姒,手指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指尖下滑了几寸。而后他捏住了她的

    下巴,轻轻一抬,“不过姒姒,还不够。”

    “当然还有别的。”

    话音刚落,沈姒忽然被他按在了盥洗台上。

    还不够。

    显然,她没精准领会到他的意思。

    “你干嘛啊?”沈姒想躲,却发现自己完全被他掌控了,动弹不得。

    “拆惊喜。”齐晟松掉了领带。

    “别闹,”沈姒在他怀里缩了下,“惊喜在外面,还有别的东西呢。”

    她觉得齐晟这人越来越要命了。

    “我只对你感兴趣,”齐晟漆黑的眼攫住她,低头贴上她的耳垂,轻吻着向下。他的嗓音又低又哑,

    近乎痴迷,“你才是最大的惊喜,宝宝。”

    只对她感兴趣?

    沈姒承认自己有被他一句“宝宝”蛊惑到,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种被牢牢掌控的感觉。她攀着他的肩

    膀,纤细的腿向前一勾,卡住了他劲瘦的腰腹。

    “三哥,”她直勾勾地盯了他几秒,轻笑,“你确定,不是对上我感兴趣?”

    齐晟掐着她的下巴,漆黑的眼沉冷又凌厉,亮得惊心动魄。

    “你今天上杆子找日?”

    “会不会说话?”沈姒倒吸了口气,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衬衫纽扣,缓慢地把完,“我玩期货加杠

    杆,不过港交所最近不稳定,有个人老对着我狙。也不用你透消息,但你教教我?”

    她以前也是玩基金和股票居多,没怎么碰期货。

    大学虽然学的是金融,不过实际操作和沙盘模拟出入很大。这种事就是该抱大腿抱大腿,毕竟不

    是谁都有他那种,几乎像与生俱来的灵敏度和天赋。

    他就是现成的外挂,当然要用。

    齐晟手劲一松,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她几秒,冰凉的手指贴着她脸颊,轻拍了两下,“原来夫人是有

    事求我?”

    动作很轻,但意态也轻佻。

    “你就说给不给嘛。”沈姒按住了他作乱的手。

    “给,当然给。”齐晟拇指的薄茧抵在她耳根处,轻轻一揉,不太走心地应了声。

    感觉到沈姒在自己怀里缩了下,肌肤在颤,心跳和呼吸都加速,齐晟才放过她。他好整以暇地打

    量了她几秒,勾了下唇,“不过你打算怎么求我?”

    她眼底的明光尽数被他遮挡。

    “是你明天过生日,只要别太过分,”沈姒纤眉轻轻一挑,并不怎么意外,顺应了他,“尽兴为止。”

    她贴近他,又轻又软地唤了他一声,“可以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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